Fe₃O₄+8HCl=2FeCl₃+FeCl₂+4H₂O

寻物志.玄玉

*私心玄法(太稽拳.jpg)


法正生于扶风。

祖父法真是当地的名儒,以至于每日都有许多人前来拜访。其父法衍于朝中任职,极少归乡,便将法正寄托了给他父亲。

日间客人们与法真围成一桌坐谈,法正便蹲坐在角落看父亲时常寄回来的书,身旁便堆满了简牍,当中不乏有兵略,法学。

他们讨论当然多半是经学理论之类的,或者有时论到某个点子上,有人可能会起一个从似于像玄学发展的头,接着气氛便更欢悦起来了,这些法正是不会听得懂的,他也没兴趣去偷听半句。

只是夜晚与他单独对谈,法真所说起的话题跟白日完全不同了。他说的是经学从不会提及的东西,虽在怀古,却总充斥着战争,伤亡,饥民这样的词汇,而似乎在之间同时也蕴含着许多道不清说不明的事物。

光和七年三月一夜,虽似与平日无二,但法真显得格外凝重,接着他说起如今天下响应的农民起义,之后朝廷遣精兵前往平反的事。

「那农民为什么会造反?」

「他们长期食不果腹,迫不得已。」

「……所以归根结底,这就是朝廷的错了?」

「此话不能胡言。」他严肃道,「…也只能期盼将来,会有人将民众拯救于水火之中……」

中平五年,多地大旱。于是县内壮年组织集体离乡,法正是也在其中的。只是法真听到此事不臧不否,

「如果老夫也要随你们去的话,那县里就真无人迹了。」

「可大伙都盼着和您一块走呢。」

法真没有回应,背过身来。良久,他最终取出了块带着细绳的玉坠,系在法正颈上,法正好奇执起把玩了一会儿,

「您这是……」

「带上这个罢,定会有好处的。」

「这……」

看他依然不解的样子,法真笑了笑,带着一丝不

应在迟暮老人脸上出现的神情,用半开玩笑的语气添了一句,「往后或许你有什么抱负,此物会帮你实现的。」

法正没懂,但当然是听从的,最终离开了。他想着从前祖父跟他讲的故事——其实普天之下闹饥荒的地方多得是,一些甚至于经常大疫,结果通常是十室九空。他知道这次离乡的时间从此会很长很长,真有机会再回来,那时肯定也是今非昔比了。

他细看那块玉石,反面刻着的是玄德二字,「生而不有,为而不恃,长而不宰。是谓玄德」,祖父重德,故为其别号。盖是「玄妙的德行」之意,但实际上他不明白此有什么玄妙之处的。

他在外漂泊了八载,遇到了很多事,也听闻了很多事。例如那时不久后西凉军阀的乱政,关东联军……还有不久前曹操奉迎了天子,将其接到了许都。这年他刚及弱冠,相识了同乡的孟达,于是便一并到了蜀中找个落脚之地。

他因个性较为孤僻,自然难以与人交往,朋友更是没几个了。不能结识到州牧近僚,那在之中是不会有什么地位的。

「你是说那个刚来的新都县令?嗐,哪是个好家伙。」一人叹道。

「几年下来也没见益州赏识过他,好容易有份差事却又不满意,哪能做得好哇。」

人们在背后数落嘲弄他,可他却没什么办法的,任凭他人时常抢了他的业绩。只得坐于案前,自说些什么,

「如果您听得见的话,正希望有朝一日正能摆脱这些流言。」他摆弄挂在颈上的那块玉坠,轻声说道。

映着烛火,玉坠闪烁着别样的淡芒。

建安十三年,曹操整军挥师南下。战前,刘季玉派遣别驾张松向曹操说明投诚之意,只是曹丞相踌躇满志因轻视所以并不待见这位益州使者,张松因被随意打发而愤懑不平。后因被孙刘联军所败,张子乔便改变主意劝谏会盟刘备抵御张鲁。

刘璋遣派法正作为接应,只是他这一去再不复返了。刘左将军驻守葭萌关,而不日提出返回荆州,不久张松所为被其兄告发而被遭处死,自此刘季玉大失所望,主动发难。决裂之后,刘备进取西川,一路上势如破竹。最后成都围困数十日,益州牧别无他法,开城投降。

建安二十四年,刘备北上与曹操争夺汉中。法正设谋使定军山一役获得大捷。直至曹操亲率大军压境,局势开始变得稍处下风。以至于战场之上,即便势危而怒不肯退,惟有法正上前替其阻挡流矢才劝得立即撤退。

「孝直?」

他回过神来,迎上坐于他身旁的刘备的关怀的目光,又一言不发将头扭回来继续欣赏那昼夜不停奔腾的汉水,

「在想什么?」

「往事罢了。」法正回道。

「孝直是郿县人?」

他一愣,正想开口说些什么,又听刘备接着说道,「说起来郿县离此地不远,不知是否有一日孤能到孝直家乡看看呢。」

「…或许罢……」

「怎么,想家了?」刘备一笑,「有多久没回去过了?」

法正听了这话,也冲着对他一笑,「并不久啊,也就三十二年。」

「这还当真不久。」刘备听得出他轻易说出来的话带着些许心酸与沉重,也便转移了话题,

「我们能夺下汉中么?」

「能的。」

「为何?」

「不出几月,曹操定会退兵。」

「你还能未卜先知?」

「正已许下其志。」他抬头,正对那人的目光。

「事必成矣。」

他紧拽着那块玉石。

之后对峙了一段时间,曹操真的退兵了。刘备占领了汉中,不久后称了汉中王,右迁法正为尚书令。入冬后,尚书令卧病在床。

尚书令府比从前要安静得多。他看到汉王独自一人前来探访,走近他时他支起身来迎接,刘备即刻向前按住他的肩膀,一时间无言。

「似乎还烧着……」刘备从他前额一直探到颈部,「这风寒已经好一段时间,怎么就愈加严重了。」

「殿下……」法正稍拉开汉王的手,接着来一句,「能好的自然会好,不能好的只能由天。」

「……你怎么这样说呢。」刘备起身,替他倒了杯热水置在他面前。后又随意地寒暄了几句,最后道,

「好好休息,孤只不过来看看你罢了。」他扶着自家尚书令躺下,掖了下被角,便离开了内室。

他偏头目送汉王走了出去,近来身体确是愈加乏力了,此刻他随意地想着从前的事,之前的事,或许还有未来的事。

「往后或许你有什么抱负,此物会帮你实现的……」他脑海里闪过这句话。

「正原本就没有什么『抱负』啊。」他卧在榻上,自言自语,像是在感慨。

年初,法正逝世。下葬前,汉中王亲自清点随葬物品数目,直至最后几件,终于瞧见一块玉坠,他拾起了来观赏,并无多少花纹式样,只剩背面所刻的「玄德」二字。

汉王静默一刻,接着郑重地将其安放回去。

 

法正尝怀玉,祖真遗之,号曰与其语事则必成,盖时之逸闻也。

       ——《后汉书·逸民列传李贤注》已佚补注

 

*脑洞产物,只会像吃了帕派瑞斯做的意面一般充满决心,请勿代入现实。


*日常催更青梅案。


 @寻物志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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